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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盟友反目成仇,土耳其政变到底是咋回事?(图)

核心提示: 陆军的装甲车开到了伊斯坦布尔的海峡大桥和国际机场,控制了交通要道和咽喉。空军的F-16低空掠过首都安卡拉。军方控制了国营电视台:土耳其...

 

陆军的装甲车开到了伊斯坦布尔的海峡大桥和国际机场,控制了交通要道和咽喉。空军的F-16低空掠过首都安卡拉。军方控制了国营电视台:“土耳其现在由国家和平委员会管理”,并且宣布在全国实行戒严。总统埃尔多安只能通过社交媒体向人民讲话,号召他们阻止军人……

这是当地时间7月15日深夜23时(北京时间凌晨4时许),土耳其发生政变时的一幕幕场景。

土耳其议会被炸了个大洞

当然,由于政变者力量分散,政府迅速控制局面,754多名参与政变的军人被捕,事件导致安卡拉42人死亡。

博斯普鲁斯大桥上的叛军投降。

最开始,西方媒体都指这是军方让国家重回世俗化道路的一次努力,即认为埃尔多安执政10多年来,慢慢偏离了国父凯末尔设计的世俗化政治路线,军队要予以“拨乱反正”,诚然,从上世纪60年代起,军方发动过4次政变涤荡政坛。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略有不同,政变明显比较分散。土耳其总理比纳利·耶尔德勒姆在美联社的视频采访中说道:“我们正在集中应对军队的政变威胁,但军队里一小部分军人无视上级命令,私自开始了政变行动。”

很快有但有土耳其专家指出,不排除政变是由土耳其军中少数的“居兰运动”支持者发动的,“8月开始,土耳其军方要进行职务调整,职务调整对这些居兰运动支持者的不太有利,土耳其政府想让他们退休,这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居兰运动由费图拉•居兰发起(也被译作法图拉·葛兰),是一支相当有力量的伊斯兰运动。

北京大学土耳其专家昝涛也分析道:通过埃尔多安的手机讲话,可以听得出来,他肯定了是居兰势力(Gulenists,在土现在被称为居兰恐怖组织或平行结构)所为,是军内居兰集团策划的。

同时,土耳其官方也指政变是由居兰的追随者策划。

上台以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推行了许多保守的宗教政策,遭到了世俗派的反对,怎么这次出来政变的却是伊斯兰教的势力?

要知道,居兰运动与正发党曾经亲密合作,为何会发展到这步天敌?总统埃尔多安做错了什么?

昔日盟友:一同对付军方密切合作如鱼得水

需要说明的是,埃尔多安所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正发党)与居兰运动是两支较具影响力的伊斯兰力量。

这幅图见证者双方合作的时代。居兰(左侧)和埃尔多安(右侧)的画像放在一起。

埃尔多安早前在伊斯兰色彩的贤德党(正发党前身),上世纪90年代出任伊斯坦布尔市长,他把破败的大都市治理的干净整洁,为自己赢得了良好的政治声誉。

但他的宗教信仰非常保守,在土耳其世俗-激进派的斗争中,一直饱受争议。他每周五都会到清真寺做祷告。他西装革履,也主张土耳其妇女在公共场合可以不蒙面纱。但他的夫人和女儿在公开场合则必然佩戴着头巾。

1998年,埃尔多安在公开演讲时朗诵了一首宗教激进主义禁诗,但刚朗诵了几句,秘密警察随即出现并将他拖走。在被拖走时,埃尔多安还大呼:“这首诗还没颂完。”他最后因“反世俗罪”被判处4个月监禁,剥夺政治权利5年,他所在的伊斯兰政党贤德党也被取缔。

随后,为避免重蹈宗教政党被取缔的覆辙,埃尔多安等人组建正发党,在坚持伊斯兰价值观的同时,努力淡化本党的宗教色彩,将自身定位为“民主保守党”。

由于崭新的政治形象及有吸引力的竞选口号迎合了当时选民走出经济低谷的迫切愿望,正发党在2002年大选中脱颖而出,成为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个在议会占据多数席位并单独组阁、具有伊斯兰宗教背景的政党。

另一方面,居兰倡导宗教平等、宽容,主张不同宗教和文明间的对话,认为科学可以与宗教结合并为之所用,并主张通过现代教育来阻止穆斯林世界的衰落,培养与政治伊斯兰复兴运动相对应的社会力量。在对待民主与市场经济的态度上,居兰认为伊斯兰可以与民主相兼容,赞同土耳其加入欧盟,支持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

上世纪90年代,居兰运动开始在中亚国家开设国际学校,影响力扩散至国外。居兰运动的迅速发展引起土耳其世俗势力的担忧,1998年土耳其法院指控居兰企图“通过伪装的民主和温和的假象颠覆世俗制度”。据此,居兰被缺席审判有罪。后来,居兰以身体不适为由赴美就医,定居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小镇。

但在过去十几年里,居兰运动发展成为一个在全球160多个国家开设1000余所国际学校,掌握土耳其《时代报》、银河电视台等媒体资源,并控制阿斯亚银行及代表安纳托利亚中小企业利益的土耳其商人与企业家联合会的庞大集团。然而外界普遍认为,居兰运动真正的影响力来自土耳其政府内的追随者,其在警察、情报、反恐、检察等系统中的势力庞大。

居兰运动的势力庞大

一方面两者都面临军方的威胁,另一方面正发党极力淡化自身的宗教色彩,其中偏右的政治立场与居兰运动的立场主张相契合。 由于拥有共同的利益,居兰运动很快与赢得议会选举的正发党走到了一起。

双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世俗化的军方,正发党政府在初期选择避免与军方发生直接冲突,在居兰运动的支持下充分抓住加入欧盟必须进行相关改革的契机,通过一系列协议限制军方的权力。

2008年,土耳其总检察长以违反世俗主义原则为由向宪法法院起诉要求取缔正发党,在宪法法院驳回上诉后不久,居兰运动利用自己庞大的支持者网络,帮助正发党调查具有政变倾向的“埃尔盖内孔”组织(主要是军队和安全力量),清洗了48名军官。正发党紧接着通过修宪议案,军事法庭的权力受到限制,军队人员也可由宪法法院审理,军方基本失去了发动政变推翻政府的能力。

2012年,埃尔多安政府又以涉嫌发动政变为由,把300名现役军官投入监狱。2013年,持续多年的“埃尔盖内孔”案件完成审判,前陆军总司令伊尔凯尔・巴什布以勾结“埃尔盖内孔”组织、企图推翻政府的罪名被判终身监禁。军方势力由此遭到严重削弱,但与此同时,埃尔多安也感受到了居兰运动对司法系统的巨大操纵力。

另外,在中东错综复杂的外交局面中,居兰运动的跨国网络充当了埃尔多安政府的触手,在与相关国家改善关系以及对外宣传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走向决裂:埃尔多安出重手让居兰运动损失惨重

但是当军方不再成为威胁,正发党和居兰运动在内政外交上的分歧就不断增多,最终酿成了今天的政变。

比如在2012年土耳其政府与库尔德人和解进程中,居兰运动被排除在外,因而心生不满。

2012年2月,支持居兰运动的检察官向埃尔多安的亲信哈坎・费丹及其两位前任发布传唤令、逮捕令,要求他们就与库尔德工人党的秘密谈判进行听证,这使埃尔多安政府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但埃尔多安政府随即颁布新的法规使国家情报委员会的相关人员免于被起诉,并解除约700名参与此次调查的检察官、警官的职务,正发党和居兰运动的关系开始恶化。

抗议政府强拆的加济公园抗议事件是土国矛盾的缩影

2013年6月,土耳其发生加济公园抗议事件,居兰批评埃尔多安政府对抗议者的镇压,而埃尔多安则表示抗议活动有境外组织的操控,暗批居兰运动是抗议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随后这出大戏越来越精彩。

2013年11月,埃尔多安政府宣布关闭全国的私立备考学校,而这些学校不仅是居兰运动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其招募成员的重要平台,因此激起了居兰运动的强烈反弹。

2014年12月17日,土耳其警方以打击贪腐为名,突然逮捕包括经济部长之子和内政部长之子在内的数十人。2014年2月25日,一段疑似埃尔多安授意其子安置家中巨额现金的录音被曝光。

埃尔多安认为这一系列所谓打击贪腐的举动皆是居兰追随者策划的阴谋,随即展开强势反击。

首先自然是清洗司法、安全系统内部的居兰势力,自2014年1月以来,有约6000名警官因被怀疑为居兰运动的支持者而遭解职。

其次是管控媒体、打压异见人士。正发党利用亲政府媒体强化居兰运动“国中之国”的负面形象,还一度关闭Twitter、YouTube等社交网站,逮捕知名专栏作家。

第三,通过立法手段认定居兰运动为恐怖组织,要求美国遣返居兰,甚至派律师赴美起诉居兰。

四是打压居兰运动所属机构,强迫阿斯亚银行股东出售股份,调查土耳其商人与企业家联合会,关停银河电视台,并试图在国外设立学校来取代居兰运动的国际学校。比如今年3月4日,土耳其政府接管居兰运动控制的《时代报》,这一举动导致抗议人员与防暴警察发生激烈冲突,也引发美国和欧盟对土言论及新闻自由的担忧。

经过两年多的打压,居兰运动损失惨重。但居兰运动支持者仍占土耳其军方大概1%~2%的比例。这就成了政变的潜在力量。

困境中的“中东之王”:怒斥纽约时报加强总统集权

这次政变能够发起,也与埃尔多安近期的困局有关。

有媒体描述他“铁腕手段脾气火爆,强悍作风不输普京”,在土耳其政坛几起几落的埃尔多安不惜和叙利亚刀兵相见,与盟友以色列翻脸,同时铁腕镇压国内反叛势力,美国时代周刊封他为“中东之王”。

“中东之王”埃尔多安

去年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机,着实让我们见识到了埃尔多安的强悍。批纽约时报干涉内政怒斥“你算老几?”也体现了王之自信。但埃尔多安在政治上的动作太大,确实树敌不少。

2014年8月,担任总理11年的埃尔多安当选土耳其总统,由于土耳其实行的是总理为首的内阁制,总统是个没有实权的象征性角色。但他并不满足于礼仪性的虚职。经过2015年6月和11月两次议会大选的折腾,埃尔多安在所属的执政党终于获得多数,并推动修改宪法,扩张总统职权,力图建立完整的总统制政体。确实,通过打造自己的强人形象,埃尔多安获得了不少支持,但同时,他一步步扩权的行为也引发了不少警惕。

另外就是他采取的倾向于伊斯兰的政策,引发了世俗势力的不满,也使土国内极端政党得以崛起。

在埃尔多安的推动下,近年来土耳其推出了包括修建更多清真寺、禁止空姐抹口红等一系列保守的政策措施。尤其是去年,土耳其议会通过了限制酒精类饮料法令,规定晚上10点至上午6点之间禁止售酒、禁止在清真寺和学校附近的饭店卖酒、禁止酒类广告。这些举措被国内世俗派视为“思潮的回归”,背离了“凯末尔主义”。国内青年和世俗精英认为政府独断专行,破坏了个人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

2015年选举中,鼓吹“泛突厥主义”的极右翼政党族主义行动党异军突起。该党在1969年的议会选举上仅有1个席位,而在今年的选举中它得到了16.5%的选票,拿到了81个议席。也反映了土国内的变化。保守的宗教政策得到了农村人民的支持,但这也给IS势力渗透创造了条件。在中东乱局之下,埃尔多安要收拾的烂摊子还有很多。

当然,有消息称,“被视为政变主谋的埃尔多安政敌居兰在流亡地美国发表声明谴责政变,表示只能通过自由公正的选举取得政权。”

但也有声音指,有土国人对此次军事政变的起因有怀疑,说很可能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其目的就是要抓军内的居兰分子,并帮助埃尔多安推动其政治图谋。

而CNN预测,埃尔多安肯定也会借这次机会来清洗军队,全面镇压异己,重新夺回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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